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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瑶琳，有这样一个人，他的名字叫“为民”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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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2023年寒潮侵袭的第一天，清晨的何宋刘坂村飘着冷雨冷雾，山上和地里稀落覆盖着白霜。六点过后，这个山坳里往日冷清的小村庄，不断涌来绵延不绝的人流，长长的队伍蜿蜒了六七百米。村里一户老旧的黑瓦白墙农房，两天竟然来了近千号人，来看一个叫做“为民”的人，和他做最后的告别。 来的大部分是上了年纪的老人，有位姓张的老师坐着轮椅，儿子开车送他从县城赶了几十里路过来。一个姓毛的90多岁老太太，自己带了香，抖抖颤颤，拄着拐杖一步一挪。更多的人是从桐庐的四面八方来的，瑶琳、百江、钟山、新合、富春江镇等。大家进门有两句话，一是“为民，真的是好人呐。”第二是“为民没有了，我们以后怎么办？”有人说：“我还没有还他的情，年纪这么轻就走了，我去医院，都是为民给我挂的号，还给我买饭吃。”有个老奶奶，过了几天才知道为民走了，她拿了一点黄豆和鸡蛋来看为民妈妈。她说：“这么多年儿子看病，都是为民在帮忙，我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。”为民是谁？为民姓张，是桐庐人民医院负责后勤保卫管理部的一名工作人员。11月14日，59岁的张为民突发疾病走了，那一天，距离他退休只剩100多天。 张为民的为人恰如他的名字，热心为民，很多人都知道医院有个张为民。有困难找“为民”，有求必应，一传十，十传百。很多人到了医院都会晕头转向，不知道自助机挂号怎么使用，不知道找哪个科室、怎么和医生沟通，不知道配药和住院手续在哪里办等等，更不要说那些不会使用智能手机的老人。但只要找到张为民，大家心里就稳妥了，好像吃了定心丸。 为民在医院看见那些不便的老人，他都会忍不住上前询问。一次，一位70多岁的老奶奶来办理出院手续，摸遍了全身的口袋，不禁当场哭了起来。原来她老伴病情恶化，准备出院回家，却一时凑不齐住院费。张为民见此情形，忙安抚好老人，为她缴清了费用。许多年前，有一次单位派他去催缴病人的医疗费。他到那户人家一看，发现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，门和窗户都破败不堪。为民二话不说，掏出身上所有的钱给了他们，回到医院又自掏腰包付清了欠费。但凡遇到偏远山区来看病的，为民都会热心指引。看见腿脚不便、又缺人照看的病人，他常常背着他们，送到诊疗室门口。 送别为民那天，是医院负责人作告别词，一开口，眼泪下来了：“为民，是个好人。” 1983年10月，张为民应征入伍到福建海军服役。从一名舰艇水兵做起，再到司务长、汽车营和军需处从事教员工作，在部队多次受到嘉奖。 1997年退伍转业到桐庐县第一民医院工作后，先后负责过挂号收费、住院部班组长、总务科长、食堂管理班组长等，无论安排在哪个岗位，他每天都是笑嘻嘻乐呵呵的，勤勉努力。实习生忘了拿钥匙，宿舍的空调、热水器坏了，马桶堵了，医院化粪池溢出了……只要接到电话，哪怕半夜，他也立即起身，骑上电瓶车赶到医院。 疫情时期，除了上班以外，他还在小区做志愿者，接连半个多月都是晚上12点值班到第二天早上6点，又匆匆赶去单位上班。张为民多次被评为“十佳服务之星”“省无偿献血先进个人”，献血量已超6000ML。他的家庭还被评为桐庐县“最美家庭”。 张为民和妻子王玉来，是1995年结婚的。说到丈夫，王玉来止不住流泪：“他人太好了，有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说他。” 任何人找为民借钱，他从不拒绝，他总认为人家一定是真的遇到困难了。他觉得，助人是一种快乐，能帮助人是一种幸福，这个世界总是好人多。每逢中秋，为民都要挨家挨户给村里老人送月饼。村里那条水泥路，原来泞泥不堪，也是他一起牵头修的，和村干部跑省城跑县里，前后花了一年多时间。 “我知道他经常资助贫困山区的孩子和病人，但没想到有这么多。”在整理丈夫遗物时，王玉来翻出了为民厚厚一叠资助记录，数量之多让她惊讶万分。“他做了这么多好事，总是一个人默默放在心里，连我都不知道。他说虽然我们并不富裕，但比起更困难的人，也算尚有余力。”话是这么说，但是张为民对自己却非常勤俭节约，亲朋好友劝他，把老家五十多年前建造的泥瓦房拆了重建，现在的农村到处是像别墅一样的新房。但是他一拖再拖，说现在还没有这个经济实力，以后再说。 王玉来的母亲90多岁了，一直和张为民一家住在一起。老人得了阿尔茨海默症后，其他人都不认识了，连女儿名字也叫不出来。她只记得一个人，只会叫一个人名字，就是“为民”。家里饭菜都是张为民做的，朝夕相处，一日三餐，一年四季，老人在女婿家里住了28年。 张为民不打麻将不抽烟，最大的爱好就是种菜，只要有空地，老家的，朋友县城郊区的，一年四季蔬菜瓜果不断。收获的菜自己吃的倒不多，到处送人，送朋友送亲戚送同事送病人。 张为民在部队做过大厨，有特级厨师证，烧菜手艺很好，农家土菜，海鲜大肉等，样样精通。老家村里的红白喜事，只要有空，他都会去帮忙掌勺。他烧的菜都很好吃，尤其是酸菜鱼。为民的外甥姚子昂2023年从北京中医药大学博士毕业后，考进了北京大学人民医院中医科，6月份回了一次桐庐，没想到这是最后一次吃到舅舅烧的酸菜鱼。他留言：“舅舅一路走来，脚踏实地，无私奉献，真正将‘为民’二字奉行一生，我要以您为榜样，广结善缘，做个平凡又顶天立地的好人。” 酸菜鱼这道菜看起来不复杂，但是真的要做好，其实并不简单。要顾及鱼的品种，切片的技术，酸菜的配料，火候的掌握等等。“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，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，不做坏事，一贯地有益于广大群众。”小区有个姓钱的保安，那天大家说你怎么也来了。保安说，这么好的人走了，我怎么能不来送他呢。为民有的时候在外面吃饭，有好菜总要打点包给他们尝尝，或送自己烧的菜。说他们家在外地，要多一点关心。 有些人的善良是刻在骨子里，流在血液里，是一路走来的言传身教。张为民的父母原来在百岁当老师，也是古道热肠。上世纪六七十年代，他们住在一个叫太平庵的泥路旁边，是百岁公社通往外界的必经道路，山路崎岖，行程都要七八个小时以上。为民妹妹回忆，外婆每天都会早早起来煮一大缸茶水，灶台铁锅里留着一点米饭或者杂粮，即便外出干活，大门始终都是敞开着的。大家都知道路过这里，渴了饿了，可以歇歇脚，喝上一口茶，吃上一口粮。 张为民的妻子王玉来，曾经在桐庐丝绸总厂工作，2000年的时候还得过全国劳模。王玉来说，这都是为民支持她做。他们的儿子叫做张虑得，取名出自《大学》——“知止而后有定，定而后能静，静而后能安，安而后能虑，虑而后能得。”虑得在富阳一家口腔医院做医生，每天总是第一个到单位，像父亲一样敦厚踏实，真诚善良。 泰戈尔有诗：“把自己活成一道光，因为你不知道，谁会借着你的光，走出了黑暗。请保持心中的善良，因为你不知道，谁会借着你的善良，走出了绝望。”冬至是北半球白天最短、夜晚最长的一天，思念在这样彻冷的时候，被拉得分外漫长。当我们奔走在陌生匆忙的城市，当我们疲惫不堪拥挤在人流，当我们在孤独的寒夜迷惘无所措，总有个叫“为民”的好人，默默经过我们身旁，给予这个世界悲悯和善良、温暖和光亮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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